阿桔也舍不得妹妹,宠溺地搂着她肩膀:“我知道,不过阿竹你要改改了,等我嫁了人,你要多帮娘干点活,管着小九别让他淘气,你自己也要练练女红……”
晨光漫进窗纱,姐妹俩亲昵地倚在一起,轻声细语。
外面日头渐高,早就约好的几家女眷过来了,进屋后见阿桔娇艳得跟朵花似的,不禁齐声夸赞。
此时赵沉一行人也到了村口。
按理说今日只是小定,赵家不用带太多礼,然赵沉骑马走在前面,身后跟着十六个小厮,两人一组担着三牲喜果茶饼绸缎首饰等物,浩浩荡荡地进来了,一般村里人家的聘礼也不如他,自然引得不少村人跑到街上看热闹。
往常赵沉是不屑看这些人的,今日他高兴,凤眼含笑一一扫过两旁村人,谦和有礼。被他目光扫过的男人还好说,那些小媳妇大姑娘都不由红了脸,总觉得对方眼神别有深意,不禁羞涩低头,过会儿再抬头想确认一番,人家已经骑马走出一段距离了……
又有钱又有貌,赵沉无疑成了这些年村里最出色的乘龙快婿,村人津津乐道。嘈杂声中,忽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:“仲达你大哥呢?他不是一直觉得对不住林家吗?快把他叫过来看看林家的新姑爷,看完他就不用愧疚了,人家这次选的女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呢!”
乍听好像是好意,知情的人谁都听不懂其中的讽刺意味?
孟仲达狠狠瞪那人一眼,转身大步回了家。自家大哥悔婚,孟仲达十分不快,他本打算过几年求娶林竹的,现在倒好,两家恩断义绝,连累他跟林竹再无可能。
他沉着脸进了院子,里面孟仲景正在砍柴,衣袖挽到手肘以上,抡着斧头肌肉紧绷。
孟仲达看看他脸色,忍不住道:“大哥,赵公子跟阿桔今天小定,你知道吗?”
孟仲景点点头,手中斧头用力砸下去,木柴一分两半,他没有停顿地继续摆好一根,再次抡起斧头。
他知道,他早就知道,阿桔一定会嫁给那个人,他只是想不明白,既然她都送那人兰花荷包了,为何会瘦成那样。那次她姨母送她回家,他正好从地里回来,看见她下车。她直接进了家门,没有看见他,他却看得清清楚楚,她瘦了,瘦得他心疼。
她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,他先退亲,他先娶了别人,她还是难过了吧?
眼前浮现阿桔清瘦的侧脸,她落泪的模样,他胸口一阵阵地疼。
“二弟回来了啊,正好,我刚刚给你们哥俩分别做了一套秋衫,你的一会儿我让你大哥拿给你试试,哪儿不合适你告诉嫂子,我再改改。”兄弟俩沉默之时,如娘从新房门口走了出来,笑盈盈地道。
孟仲达脸色变了变,开口道谢:“有劳大嫂了。”这个嫂子,他最初不喜,可她嫁过来后任劳任怨,洗衣做饭,还用自己的钱贴补家用,孟仲景挑不出她的错,更没法冷脸以对,道完谢,他抬脚进了老房。
街上一片喧哗,如娘站在门口听了听,慢慢走到孟仲景身边。男人额头冒了汗,如娘摸出帕子给他擦,目光温柔似水。孟仲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,想到她对自己的一心一意,想到这几晚她温柔的接纳,心中的疑问不甘渐渐沉了下去。
就这样吧,他有了温柔体贴的媳妇,她嫁了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,各自过自己的日子。
孟仲景对妻子笑了笑,放下斧子,随她一起去屋里试衣裳。
林家,新女婿头一次正式登门,当然得受一番品头论足。林贤夫妻领着赵沉一一介绍,这个喊二叔,那个叫三婶,赵沉都笑着打招呼,让人如沐春风。
晌午用饭,柳氏姐妹在西屋招待女眷,林贤陪男客们在东屋喝酒。
赵沉跟林贤并肩坐在东面,每当对面西屋有人进出门帘被人挑起时,他都会不经意般朝那边瞥一眼,可惜女眷们是坐在炕上吃的,她应该坐在里头,他看不见。
明知道她不可能给他机会,他还是忍不住望过去。
再 一次失望之后,恰好有人敬酒,赵沉笑着举杯,仰头灌下。他真是贪心,在山上抱她那一晚觉得很满足,分开之后,他又盼望每晚都能拥她入睡,盼望每天都见到 她,就像亲事未定之前,他想快点定下来,现在定了,他又想马上把她娶回家。可惜父亲还没有定下一个确切的日子,他只能先把其他礼节走完。
散席之后,客人们陆续散去,赵沉依旧装醉,被林贤扶到西屋炕头歇下。
与上次不同,这次赵沉真的睡了一小觉,醒来时头有些昏沉。
他抬手揉额头,习惯地喊人:“水。”
“赵大哥,你醒了啊。”林重九坐在一边解他送的九连环呢,听到动静,立即下地去给他倒水。
赵沉彻底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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