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威的表情由惊惧、狂喜、再到狰狞,短短不过一秒钟的时间,他整个人已经扑了上来,把周翔按倒在地,嘴里大吼着“周翔”,拳头已经招呼到了周翔脸上。
周翔和蔡威认识十多年,他记得俩人从前就打过一次架,那是俩人刚认识的时候,甚至他连原因都不记得了,打完之后,他们一伙人就去喝酒了,然后,他和蔡威就成了好兄弟。
当那沉重的拳头落到他脸上的时候,他想,蔡威的拳头有这么重吗?
蔡威的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,疯了一样揍着周翔,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,“我他妈打死你这个混蛋,你这个畜生,你王八蛋!周翔我操你妈——”打到最后蔡威已经没有力气了,俩人抱着脑袋哭了起来。
兰溪戎半跪在地上,想把他们拉开,手却使不上劲儿,最后也跟着哭了出来。
清晨的公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,森冷阴沉的空气充斥着这块土地的每一个角落,三个男人抱在一起痛哭的情景,诡异而渗人,然而防备决堤之后,情绪的洪流却根本想挡也挡不住。
经过一场疯狂的情绪的宣泄,三人疲惫不堪地坐在一个咖啡厅的包厢里,他们有很多话想说,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。
周翔也不知道今天说了多少句“对不起”,总之他嗓子已经哑了。
蔡威沉声说,“要不是今天当着你爸妈的面,我就活活打死你。”
周翔低着头,没说话。
兰溪戎深深叹了口气,“我们冷静一下吧,说说……说说究竟怎么回事,我到现在还是……还是没法相信。”
尽管他和蔡威已经商量过无数种可能,但最终却发现,最让他们无法置信的哪一种,反而有最高的可能性,所以他们来验证了,没想到,真的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。
一时之间,狂喜和狂怒同时交汇在心头,还有那对未知事物的敬畏和感叹,也让他始终无法调整好情绪。
今天发生的所有事,都像做梦一样。
翔哥没死,却活在别人的身体里!
周翔喝了口水,哑声道:“我……从头说吧。”他回忆起自己作为真正的“自己”时,在雨夜中迷路时的惶恐不安,“我们进山之后,下起了暴雨,暴雨造成山体滑坡,我们队伍里二十多个人被冲散了,我迷路了,急得在山里乱转,手电也没电了,我就掉下了山崖,这些……我想你们大概都知道了。”
“你出事的地方在哪里,我们拍搜救队找了一个多月,都没找到你的……”
周翔摇摇头,“我不知道,我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。反正,当时我昏了过去,醒来之后,就是在医院,以这个身体、这个身份醒来,然后,我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。”
蔡威长吁一口气,痛苦地抱住了头,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当时……我们早在医院就见到了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周翔!”
兰溪戎也忿然,“翔哥,你难道不相信我们?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。”
周翔哑声道:“威哥,我说不出口,你们会相信吗?你们会相信这种事吗?”
蔡威和兰溪戎同时沉默了。
如果周翔真的一开始就告诉他们,他们会相信吗?恐怕答案是否定的。如果不是有太多的证据,让他们从开始的怀疑到深度怀疑,再到朦胧地接受,在心里上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恐怕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无法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哪怕在亲自验证了这件事的现在,他们心中都还有疑问,都还在怀疑,都还觉得不敢置信。
如果换成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,恐怕他们也无法对别人说出来,
兰溪戎叹道:“威哥,咱们别说这个了,你打也打了……最重要的是,翔哥还活着。”他眼圈一红,差点又哭出来。
蔡威抹了把脸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明明有很多话想说,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这是三人此时共同的想法。
蔡威叫了很多酒,他们放开一切顾虑尽情地喝了起来。三个人喝得烂醉如泥,这期间他们做了什么事,说了什么话,都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。
他们三人就挤在这个简陋的小包厢的沙发上,昏睡了一夜。
那天周翔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,陈英说是他的同事送他回来的,他一听那人的外貌描述,应该是阿六。他给阿六去了个电话,果然是蔡威把阿六几个人叫去,把他们三个一一送回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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