牡丹丛中,陈娇专心看花,巧莲偷偷看她几眼,忍不住问道:“陈姐姐,听说大人准你借他书房的书了?”
陈娇扭头看她,想了想,点头道:“是啊,怎么了?”
巧莲有点羡慕,也有点嫉妒,微红着脸道:“我也喜欢读书,陈姐姐能不能帮我借一本?”
少女羞红的脸庞似乎暴露了什么,陈娇无心探究,正色道:“那是大人的书,恕我不能做主,你若想借,可以去问大人。”
巧莲闻言,讨好地道:“我这样的身份哪敢去求大人,陈姐姐只需把你借的书偷偷借我一本就行,我看完马上还你,别叫大人知道就行。”
陈娇还是拒绝,但伸手不打笑脸人,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,就道:“我自己有几本书,你去看看,喜欢哪本拿去看好了。”原身珍藏了好几本女德、女戒之类的书呢。
巧莲一喜,高兴道:“陈姐姐真好!”
赏完花,巧莲跟着陈娇姑嫂回了西跨院,从陈娇这儿借了一本《女戒》,美滋滋地走了。
人走了,月娘疑惑地道:“她也识字?”
陈娇哪知道啊,不过巧莲既然借了,八成认识吧。
月娘很快就将巧莲抛到脑后,问陈娇对田秀才的看法。陈娇听柳氏说田秀才有俩儿子时就根本不想考虑了,现在得知田秀才长得普通,想当媒人的柳氏连个“周正”都跨不出口,必定是真的很普通,陈娇越发没了兴趣。
“我不想给人当续弦。”陈娇如实对嫂子道,别人的剩饭,她能不吃就不吃。
月娘愁道:“妹妹花容月貌,便是嫁过一次,再给人当新太太也是绰绰有余,只是外面都说你……”
陈娇看眼自己的肚子,小声道:“我在方家虽然三年无子,但问题未必出在我身上,万姨娘的儿子不也是别人的?”她就不信了,前面五世她都能生,这辈子就不能生了?
月娘当然也有这种猜测,可这世道,只要一对儿夫妻没有孩子,绝大多数人都会指责女人有问题。
怕说多了小姑子不爱听,月娘体贴地哄了陈娇几句,晚上她再与丈夫商量:“要不你去瞧瞧那田秀才到底是什么模样?顺便打听打听田家的人品,不合适也就罢了,万一田家确实不错,我觉得妹妹可以相相看,好歹是个秀才呢。”
陈继孝点点头,第二天骑着驴子去了柳氏所说的镇子,距离京城并不远。陈继孝运气不错,在田家附近转悠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“容貌普通”的田秀才,只见田秀才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,便是书生打扮,也更像一个农家赖汉!
陈继孝气坏了,妹妹就算真不能生也绝不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,柳氏分明是在寒碜他们!
陈继孝立即骑驴回了尚书府,要不是妻子有孕,他都想骂妻子一顿。
月娘得知真相,也很气愤,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会柳氏了!
陈继孝又去亲爹那里告了柳氏一状,也该柳氏幸运,陈管事并非睚眦必报之人,否则大可利用职权将柳氏母女赶出尚书府去。
柳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陈家了,要摆饭了,柳氏擦擦手,好好地帮女儿拾掇了一番。
“等会儿别慌,大人看着威严,其实待人宽和,不会罚你的。”柳氏低声嘱咐道。
巧莲深深呼吸几次,目光坚定地点点头。
娘俩便分别端着饭菜去厅堂摆饭了。
厅堂空荡荡的,只有王慎一人坐在主位,显得特别冷清。
柳氏负责摆菜,巧莲盛了一碗饭,恭恭敬敬地放到王慎面前,放好了,她一边缩手一边往后退,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,正好掉在王慎的椅子旁。
王慎低头,看到一本《女戒》。
“奴婢笨手笨脚,惊了大人,请大人恕罪。”巧莲扑通跪到地上,低着头请罪道。
柳氏见了,在一旁赔笑道:“让大人见笑了,这丫头昨儿个从陈姑娘那里借了本书,看得都入迷了,烧火的时候也要翻上几页,我说她她也不听。”
王慎倒不知府里还有如此好学的丫鬟,颔首道:“无碍,起来吧。”
巧莲这才捡起书,拘谨地站了起来。
王慎捡起筷子。
柳氏转身,走了几步见女儿没有跟上,她提醒地唤了声。
巧莲却再次跪到了地上,红着脸,结结巴巴地对王慎道:“大人,奴婢,奴婢愚钝,这书里好多地方奴婢都看不懂,大人学识渊博,不知您有空时,可否教教奴婢?”
王慎放下筷子,看着她手里的书道:“陈娇自幼便熟读《女戒》,你有不懂的地方,去问她罢。”
巧莲脸更红了,紧张地看他一眼,撒谎道:“我问过了,只是陈姐姐讲的深奥,我听得云里雾里的。”
“既然不懂,便不必强求,退下吧。”王慎声音冷了几分,他是刑部尚书,不是学堂夫子。
巧莲不由地打了个哆嗦。
柳氏一边替女儿赔罪,一边拽着脸色苍白的女儿走了,此计不成,再想别的法子吧。
王慎径自用饭。
巧莲读不懂《女戒》,陈娇看那些案子时,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,问父亲哥哥,爷俩懂得还不如她多。陈娇没有办法,这日又轮到王慎休沐,陈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,捧着一本书来了正院。
王慎正在书房练字,听长福说陈娇求见,王慎放下笔,移步去厅堂见客。
“大人,您现在有空吗?”站在男人面前,陈娇期待地问。
王慎喝口茶,问她何事。
陈娇便走到桌案前,打开书页,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指了出来,然后讨好地看着王慎:“大人能否帮我讲讲?”
王慎就觉得,最近请他解惑的女子有点多。
不过,他对讲解《女戒》没兴趣,讲案子尚可。
捧起那本书,王慎一本正经地替陈娇解释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