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风呲着大牙被昭昭打回原形,只能无能狂怒。
一旁的白狐掩唇轻笑:
“主人的名讳也敢直呼,这样一身反骨的犬妖,真是没有一点妖德——主人,下次你们若是再有外出,就别带他了,就算奴睡着了,主人也可以叫醒奴呀。”
昭昭已经做好了收留钟离舜的准备,涂山氏迟早会知道,也就没有再避讳带着白狐。
离风听不得这白狐又开始捏着嗓子做作撒娇,磨着后槽牙道:
“是,我们犬族,哪有你们狐族有妖德?”
“狐狐!”
听到关键词的小朋友突然双眼放光,转身便冲向白狐。
“你是狐狐?可以摸摸你的大尾巴吗?”
白狐满脸惊恐,连忙冲向在树下荡秋千的昭昭。
“奴的尾巴只给主人摸!”
坐在秋千上的昭昭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,她笑盈盈地摸了摸白狐的头,又转而露出几分戚戚然的神情:
“小白,你知道的,他们从小就没有了爹爹娘亲,连门都出不去……”
“又不是我把他们关起来的!”
被昭昭叫做小白的白狐气得炸毛。
他的毛皮日日都要保养,被这些小孩子摸坏了摸脏了可怎么办!
怀中的小女孩抬起头,欣喜地问:
“狐狐也有名字吗?他的名字叫小白?”
昭昭握着小女孩的手,摸了摸白狐被气出来的狐狸耳朵。
秋日温柔的日光下,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暖阳,发丝随着轻轻摇晃的秋千在风中微微飘散,似蛛丝般一层层地缠绕住了什么。
站在小楼上的天枢道君听见她说——
“狐狐没有名字,只是我给他起了名字。”
“以后,你叫他小白就好啦。”
枫叶簌簌而落,微凉的秋风里,有什么记忆被翻动。
那是他在谢家伤势痊愈的第一日。
少女小心翼翼地替他拆下纱布,明明那些可怖的伤痕已经愈合,但她不知为何,手指拂过他的肌肤,仍谨慎得有些微微发颤。
她将替他新做好的衣服放在屏风后,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换好衣服。
从屏风后走出时,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惊艳神色。
少女慌乱地错开视线。
跨过自家门槛时,明明是走熟了的路,她却差点被绊得一头栽倒在地。
他几乎是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臂,扶她站稳后才松开。
屋内的谢家人,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人。
少女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,微微笑着,又带着几分郑重地向家里人介绍:
——他就是我捡回来的那个人。
——他失去记忆,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,但是我给他起了名字。
——从此以后,他就叫谢兰殊。
原本以为早已被千年岁月冲散的记忆,不知为何,回忆起来竟清晰得分毫毕现。
他记得握住她手臂的温度,她绯红如霞的脸颊。
记得个子只到他胸膛,却仍挡在他身前,想让他心安的背影。
人间有传说,据说人的姓名里藏着人的魂魄,若是轻易将姓名透露给游魂野鬼,便会被俘获吞噬,从此消失在人间。
可却没有人知道,被赐予名字的人,也会从此成为对方的傀儡。
永生永世,被禁锢在这个名字之下,不得解脱。
“……你来这里,不是为了处理钟离氏的事情,是为了她吧。”
摇光君走到窗边,与他一道望向窗外的景象。
“她似乎因为一些因缘巧合,认识了钟离氏的一个孩子,那孩子有些天赋,但在族內无父无母,时常受人欺凌,谢姑娘心肠软,就想要将他从钟离氏带出去。”
“不过,钟离氏想跟她走的孩子似乎不止一个,全都眼巴巴瞧着,我暂时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置,便卖了些旧情,让她先在宅子里住几天,替我安抚一下他们。”
天枢道君偏过头,视线落在他脸上,冷若琉璃的眼眸似凝着霜雪。
摇光君见他这副模样,生出几分逗弄之心,故意意味深长道:
“没错,确实是有几分旧情……”
桌上茶盏毫无征兆的炸开,摇光君吓了一跳。
“好好好,我说的旧情是她当初来昆吾的时候,天璇那几个老头拦着她不让她见你,她就气得揍了天权一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