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晏停下脚步。
“因为那时想要做梦, ”他在朦胧的雨幕与灯光中看着闻星泽, 说, “我现在也觉得像是做梦。”
闻星泽:“……啊?”
“也许明早就会醒来。”迟晏唇角展平,安静了几秒后,竟然很淡地笑了一下。
迟晏在谈恋爱上也毫无天赋。
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, 喜欢上了也不知道如何追求,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离他近一些。
他好像总是很难成为符合闻星泽择偶标准的人。
即使他建立了一个与缪斯旗鼓相当的国家,即使他拥有了足够好的演技,即使他教闻星泽演戏,与他并肩作战。
闻星泽会把他当成老师、前辈、搭档和朋友。
但闻星泽不会把他当成恋人。
迟晏当然会努力去争取,也跟机器人家长说过类似‘他会和闻星泽结婚’的话题,但那些话当时他是不会对闻星泽说的。
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,迟晏从来不愿意承认,但他一直在为此而感到害怕。
迟晏:“所以我想,如果能和你一起住一段时间,即使你很快就会搬走,也没有关系。”
也许闻星泽会和其他人谈恋爱,和那些能够让他喜欢的人在一起,只在节假日时会给迟晏发一两条祝贺寒暄的短信,那样也没关系。
至少他们曾经住在一起,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了许多个白昼与黑夜,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,每天聊着简单的柴米油盐话题。
而闻星泽也曾经在他们共同的家里弯着眼睛笑、对他说过欢迎回来。
这样就已经足够了,比迟晏所期待的还要多很多。
在闻星泽永远不会知道的地方,迟晏会假装他也曾拥有过星星,也许在数万个毫不相关的平行宇宙的某一个中,他们也是这样简单平淡地度过了余生。
“……”
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着伞面,光赐节各种灯光与喧嚷,在地下堆积的水洼里交融成模糊色块。
迟晏的话很平静,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,连语调也没有太大起伏。
但闻星泽觉得很难过。所以他停下了脚步。
他感觉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认识迟晏,原来他也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感觉到害怕,也会这么缺乏安全感,甚至比闻星泽想象的还要多。
闻星泽转眼看了迟晏一会儿:“会醒过来。”
迟晏:“?”
“没有不会醒来的梦,”闻星泽与迟晏对视着,眼睛澄澈,认真地说,“你现在在做梦,明早一定会醒的。”
雨水的声音变得响了。
迟晏的表情逐渐有些空白。
像是一直在等待达摩克利斯之剑,而现在那把剑果然落了下来。
但那把看上去很吓人的剑,落到人身上时他才出乎意料的发现,剑竟然是用糖霜做的,还有热牛奶的味道。
闻星泽牵住迟晏的手,十指紧扣,然后毫不讲道理地宣告:“醒了就醒了,那样我会再陪你做一个新的梦,没有人比我更会做梦,我是大梦想家。”
迟晏:“……”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?
“我喜欢你,是恋爱的那种喜欢,根本不是什么亲情友情师生情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家长,我分得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,至于师生情……你在这方面完全是恶魔班主任,不存在那种东西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我是个恋爱白痴,你好像也是,即使没有这次事情,我最后一定也会喜欢上你。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
“明天的梦里,你也要吻我。”
迟晏这次没有应声。
闻星泽停下脚步,疑惑地看他。
迟晏再次别扭地移开了视线,红着耳畔问:“今天的梦可以吻两次吗?”
闻星泽被可爱到了,深呼吸:“可以吧。”
首都星的秋雨绵延不绝。
在遍布天空节日如烟花般灿烂的灯光中,在像心跳那样鼓噪的雨声中,他们接了个很长很长的吻。好像比之前熟练了一点。
但是不熟练也没有关系。
毕竟他们还有很多的未来,可以耐心地、慢慢地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。
晚上十一点过二十分,闻星泽稍晚于门禁时间溜回了皇宫。
光赐节的最后一个小时,整个缪斯帝国的所有星球都会开始陆续熄灯,直到只剩下皇宫阁楼的最后一盏,由闻星泽亲手熄灭后点亮。
首都星已经开始熄灯了,整个偌大的皇宫静悄悄,只有侍从偶尔提着灯盏匆匆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