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她与完颜嬷嬷一样,隐去了五阿哥有心挑唆一事,这件事情无凭无据,仅凭太子三言两语,万万不能断得了五阿哥的罪。
皇上听她所言,见她落落大方,心中的怀疑又褪了几分,道:“你昨日与保成说起水蛇一事,你可知道他向来最怕的就是蛇?”
说着,他更是讲起两年前太子随他秋围碰到蛇受惊一事。
映微一脸担忧,低声道:“嫔妾,嫔妾是不知道太子怕蛇的,嫔妾只是想着凡事防得了初一却防不住十五,便是有完颜嬷嬷等人尽心守着太子,可若什么时候太子再溜出去遇到什么事儿就不好了。”
说着,她更是跪地道:“还请皇上降罪。”
皇上伸手将她扶了起来:“不知者无罪,朕怎么会怪罪于你?”
映微十分自责:“那太子如今可好些了?”
皇上点点头:“好多了,孙院正说再喝几天汤药就能痊愈。”
“这就好。”映微这才长吁一声,这才放下心来。
皇上自诩对映微还算了解,瞧见她这模样,心底最后那么点不安也褪了去。
他知道这小丫头心地良善,便是对一个未曾谋面的郭络罗格格或旁人都能做到心存仁善,更何况对她的外甥?
皇上想了想,道:“映微,你可有话要与朕说吗?”
又来这一套?
映微想了想,再次摇了摇头。
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知道她与索额图来往过密。
皇上笑了笑,陪着她坐了会儿,甚至还与她一块做了弹弓。
等着他从蔚秀园出来时,已半点没怀疑映微,甚至比起从前还要更相信映微,更是吩咐道:“去,请索额图过来一趟。”
他倒是要看一看索额图到底是何等狼子野心。
至于太子受惊一事,皇上也下令彻查,涉及太子无小事,他不得不小心,担心有人挑唆太子,更担心有人想要暗中谋害太子。
果不其然,到了傍晚时候,皇上便知道是五阿哥再太子跟前说起游水钓鱼一事。
不过皇上并未多想,太子是他的儿子,五阿哥也是他的儿子,又怎会怀疑到只有六七岁的五阿哥?
至于旁人,查来查去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,皇上便只当这事儿是太子贪玩。
皇上便下令将太子受惊一事透露给索罗图,他知道以索额图的性子绝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。
没过两日,索额图前来清华园面圣。
对于索额图的能力,皇上向来还是相信的,处理完公务后,则对索额图道:“……说起来映微进宫也有一年多的时间,你却从未说起要见她,她也没有对朕说过要见你,你们这对叔侄倒有点意思。”
“可她进宫多日,怎会不想家,不念家人?在别院里,规矩不比紫禁城多,正好你近日过来,索性去瞧瞧她,朕时常听她说起家中姨娘,若知道她姨娘与阿玛一切安好,想必也能开怀不少。”
索额图连声谢恩:“臣替赫舍里主子谢过皇上。”
皇上瞧他离开的背影,心底并不紧张。
他对映微有信心。
最开始,他不是没想过让映微与索额图见上一面,可想了又想,他却是担心的很,担心这小丫头若真与索额图是一伙的,他该怎么办?
禁足,亦或者将人送到冷宫里去?
扪心自问,他觉得他是舍不得的,那样娇气的一个人,如何吃得了那种苦?
可如今,皇上却对映微很有信心,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,等着坐实索额图的狼子野心后,他便打算开始着手治索额图的罪。
可怜索额图聪明一世,却万万没想到已落入皇上的圈套之中。
等着索额图到了蔚秀园,映微已于一刻钟前知道消息,正侯在门口等索额图过来。
索额图疾步上前,就要跪地叩头:“臣,见过赫舍里主子。”
“叔父这是做什么?”映微连忙将他搀扶起来,正色道:“您可真是折煞我了。”
纵然她并不喜欢这位叔父,甚至有些厌恶,可明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的。
说起索额图,映微打小就不喜欢他,相较于她的阿玛噶布喇,索额图擅钻研,左右逢源,城府深,而她的阿玛噶布喇虽为长子,却正直清明。
但她的玛法索尼在世时却说若自己是外姓人,会倾佩噶布喇,但身为赫舍里一族的掌舵者,他会选择提拔索额图,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保证赫舍里一族永立昌盛。
映微不得不承认玛法的话是对的,但也丝毫不妨碍她对索额图的不喜。
索额图并没有跪下去的打算,被映微一扶,顺势就站了起来,正色道:“主子这话错了,您是皇上的妃嫔,臣跪您乃是天经地义,又何来折煞一说?”
映微笑道:“叔父,话虽这样说不假,但这里又没有外人,不必讲究这些虚礼。?”
说着,她更是道:“外头热,快进来说话吧。”
话毕,她又一叠声吩咐春萍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点端上来。
索额图落座后,瞧着茶点是一贯他喜欢的,就连桌上摆着的果子都是提前用冰湃过的,心里对映微的乖觉很是满意,想着映微便是如今得宠,哪里又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?
叔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,无非是说起映微这几日在清华园可还习惯,索额图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之类的话。
一个哥哥膝下的庶女,一个赫舍里一族的当家人,从前两人就没见过几面,说过几句话,如今硬将两人生拉硬凑拽到一起,自然没多少话可说。
短暂的沉默后,映微开口道:“叔父,不知道我姨娘近来身子可还好?”
她是知道阿玛噶布喇疼惜她姨娘,只是噶布喇是男子,向来粗枝大叶惯了,在家中并不管事,近来又迷上了古籍字画,怕对姨娘不大顾得上。
索额图笑道:“你是知道的,自你进宫后云姨娘心情就一直不好,整日担惊受怕,今年春天她的头疼病又犯了,比从前严重许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