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理解道彦意图的红月,摆出架式证明她有多么不能接受。
「八神,看来非得在这里和你交手,然后战胜你,我才能……」
「红月。」
「啊?」
「我的名字是红月。八神是我的姓氏。明明御天座同学、黎明同学,你都能称呼他们的名字,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?所以,道彦,我向你提出这个要求,你要称呼我的名字。」
「红月。」
「道彦,我已经接收到你的心意了。接下来我也会全力以赴,而且我已经和上次不一样了,不会被感情左右,会认认真真地迎接这场战斗。」
紧握的拳头从没松过,红月蓄势待发,看来道彦什么时候进攻都没问题。不过,他这次一样按兵不动,所以又是红月的主动出击。
带着风系统魔法的强力一击,就这么无声无息攻过来了。明明眨眼前的那一瞬间,还在距离自己数公尺地方的红月,下一秒就来到面前了,挥过来的拳头也是强而有力。
要是被直接打中,恐怕头盖骨就不保了吧。
「……为什么?」
然而,红月的拳头悬在半空,与道彦的额头几乎是零距离。
在他们即将接触的前一刻,红月就住手了。道彦不会觉得是对方手下留情。
「为什么!道彦!这是为什么!为什么你又和上次一次,不肯积极地和我战斗!和我战斗就是这么一件可耻的事吗!」
红月不甘心地持续叫骂:
「举起拳头!挥动手臂!赶快动起来!不然你又会被我打得落花流水!你也不想白白挨揍吧!那就赶快握紧拳头!」
本来就没打算战斗的道彦,当然不可能乖乖照做了。
宛若在农田驱赶乌鸦的稻草人,道彦依然呆立不动。
「道彦,为什么……」
根本拿他没办法的红月,就此丧失战斗意志了,整个人颓丧在地,趁着这段时间,道彦甚至没有理会红月,无情地直接走掉。
「红月,抱歉……我非得这么做。我救不了任何人,但却有我能做到的事情,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情。」
留下这么一句话,道彦来到前方的十字路口,与普路托、真满会合。
四周没有其他人,似乎是因为先前灾难的影响,让许多人都在这时避难还没回来。道彦因为这样,心境没有刚刚那么复杂,可以坦率地面对自己需要的东西。
哪怕是一点而已,都有可能再次让他回头。他就是这么地没办法替现在的自己拿定主意。
「道彦,准备好了吗?」
明明他们什么也没说好,普路托却熟门熟路地先替他介绍了一下:
「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,可是不属于居神的未知地带,从没有出过国的你,即将踏入一个你完全不知道的世界,说不定这趟旅途还伴随着死亡呢!」
「普路托,你刚刚和我说的明明不是这样吧!」
真满露出急切的表情。
「喔,打赌打输的傢伙,现在还要和我争辩这么没意义的事情啊?」
「这哪里没有意义,已经攸关生命了吧?」
真满的声音没有先前大声了。
「够了,别吵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普路托,那就是我要的东西。反正我都已经在高层的统治下活过十六年了,也当了八年的斗法,那种程度的下马威,对我没有用的,赶快说下去吧。」
「那就边走边说吧。」
眾人就这么边走边说,这里只是他们会合的地方,而道彦要的东西也不是毫无代价就能获得。
「首先,道彦,我必须先和你说:你很聪明,在这之前拒绝了八神家的大小姐,虽然我们旁边的这傢伙也很碍事,不过毕竟是御天座一族,有些时候也是派得上用场,带在身边是有保障的。你很有看人的眼光。」
真满似乎获得某种免疫,无论普路托怎么詆毁,都充耳不闻。
「而且,你的聪明还不只这些,你很清楚自己没有魔力,不可能发动魔法,那么得到力量的管道,也会很有限,所以你找上了我。你还记得监狱破坏时,我对你说了什么。」
「……」
「针对这点,我也有话要对你说,不过应该要说是补充吧?也能说是我观察得出的结果。」
「废话少说,你要说什么?」
「嗯……简单来说,就是道彦,要是你以为能透过我这里的力量,进一步唤醒你属于阿克夏的一面,你就大错特错了。就像我前面说的,你没有魔力,既然这样你就不可能发动魔法。没有电的电风扇,再怎样也不能转动吧?」
「但是,只要周围有其它的风力,也未必不能转动。」
「那就靠那些风力散热就好了啊。道彦,你明明就明白这些道理,看来直到现在你还在抗拒吧?你也不希望事情变成现在这样。」
眼见道彦的眼神想表达的东西越来越多,普路托不再搞怪了:
「我要说的是……如果你以为那时是靠你的力量,才让一直是黑夜的吹闇家划分区域,直接变成白天,那你也别忘了,就算那里是吹闇家的地盘,也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。」
「那我当场扯下旭日的手臂怎么说?」
「记得一件事就忘了另一件事啊?道彦,那我这么问你好了:第二世代的创造者是谁?也是长斑家啊。」
要做到在那个时间点,让旭日的手臂脱离本体并不难……是吗?虽然后来还是由他们亲自出马收拾残局,不过以长斑家的本事,要做到那种事情并不难。
毕竟那些傢伙的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——
「所以,你别再妄想你能像凛奈那样,成为新的阿克夏。你们在本质上也不一样,凛奈所属的黎明一族是阿克夏的后代,而你只是被阿克夏选上的王者,在你的血统中没有阿克夏的血液。」
「……」
「不过,你也不用这么失落。因为你还有我,我可以给你阿克夏给不了的世界观。而那也是你在那时看到的东西,监狱破坏时看到的东西。」
「普路托,你差不多该跟我说说,你究竟是什么人了。异种人又是什么意思?」
彷彿连这一步都在普路托的计算内,一停下脚步,道彦顺势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最在意的问题。
敞开手臂,宛若自由得能在天空翱翔的海鸥,普路托兴奋地解释:
「道彦,你果然是需要我的,就连阿克夏安排给你的世界,也有我的影子。你是在那时打听到我的情报的吧?只不过你没有问得过于深入,因为那时你还在考虑,而且你也不相信这个情报会影响你往后的人生。不过,既然你现在需要了,那我也有义务告诉你:我究竟是什么人,何谓异种人,以及那时对付老太婆用了怎样的力量。」
「说吧。」
「所谓的异种人,也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种,而且这样的资讯并不存在你们人类的教科书。因为这种东西只存在我们这些异种人的世界观,只有我们这边才会生下这种东西,而我就是其中之一。那么,究竟什么是异种人,非得在出生就被冠上如此污名,因为我们的生父生母都不是人类,而是其他生物。」
道彦瞪大了眼,然后带着某种怨气:
「……怪不得叫异种人啊。」
「这样的我们,一出生就被强制背负使命,到死都不能摆脱,非得要寻找一个宿主的这个使命。因为这样才能证明,我们异种人不只是父母的孩子,也能说明我们能与人类取得连结。」
「而那个人就是我了。」
「没错,道彦,你被我看上了,这么一来我特地从我的故乡过来居神,在这期间还扮演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,就值得了。」
「在我来看,你还是白费功夫就是了。没错,现在我确实需要你,不过一旦我从你那里得到我要的东西,你就没有用处了。」
「道彦,我会看上你,确实是因为你的天真、固执,那种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认真,明明这个世界如此残酷,你却一心地认为你能一直笔直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,但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,你不是笨蛋,你比谁都更聪明,特别是在是非对错、得失方面,即使平时的你很天真,在这些时候你却有正确的认知。还记得吗?在我们合作与伊丽莎白老太婆战斗前,你遇到了什么?在我们一起将老太婆踢回监狱后,你又做了什么?」
在那之前……雪莉在他面前被普路托处理掉了;至于在那之后,他才替雪莉报仇。
「该说的都说了,也是时候进入重头戏了。」
「那就是你特地停在这里的原因吗?」
「我的父母不是人类,所以我才会是异种人,而我们在和老太婆战斗,我最后用上的那股力量,正是我父母赋予的东西,而现在我即将带领你们前往我们的故乡。到了那里,就算我迟迟不解释清楚,光靠你们的眼睛也能一目瞭然,这些谜团背后的答案。」
不正常的光亮从普路托的背后透出,吓得道彦与真满差点睁不开眼,随后空间被毫无预警地切割,明明不是普路托动的手,他们却一心想责怪这傢伙在搞什么,但是当如此明显的蠢动过去后,被切割的地方形成一扇宛若大门的存在,又让他们闭嘴了。
因为正好是常人能进出的大小。
虽然没有门把,只是正巧在这个地方挖出了和大门没两样的凹洞,不过他们就是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扇门。
普路托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,大门打开了,而他们也终于能看见门的另一侧。
「其实无论在哪里,我都能自由开啟这扇门,只要我还是这个种族,像这样的能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,老太婆那次就是这样,只不过那次是为了战斗,手段就会粗鲁一些,而我们会像这样毫无目的地在居神的街道走动,则是要让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当缓衝,毕竟在这之前我们什么也没说好,总之……就是这样。」
门的另一侧充斥着野性的气息,丛林地带看不出人类开发过的痕跡,儼然就是一个祕境。
「欢迎来到我的故乡——」
能听见虫鸣与鸟叫,但却不见生物的踪跡,让人怀疑真的有生物的存在吗?另一个疑点,湿热的空气连呼吸都难受,这里面究竟有多高温,道彦已经汗流浹背。
这时,一个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逼近,就像是为了展现过去君临这个大陆的霸者之姿,既威风又伟大,换作一般人,早已被吓到闪尿,道彦却相反感到兴奋。
然后,他与脚步声的主人对上眼了。其身长十三公尺起跳,要与一名约一米七的人类互视,是多么辛苦,让道彦不得不对牠致上最高的敬意。
「——霸龙幻境。」
——在这个理想不存在的世界,要想生存下去,就得放弃某些东西。
那就是我的未来吗?我一定要掌握这个力量!道彦不请自来,比普路托早一步踏进这个未知的地带。